萧言却不理他,直直的走出大帐。帐外忠心的铁甲虎贲,正在按剑静静守候。四野左近,一片寂静无声,什么事情都没有。只有不远处的堡寨寨墙上灯火,犹自在幽幽闪动。
萧言举目向南而望,张显按剑,从帐中跟了出来,一脸不解的看着萧言,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萧言向南看了良久良久,心中那丝不安已经浓重到了极处,最后他才回头看向张显,苦笑道:“女真鞑子今夜再不出来和我一决,我就真的来不及了…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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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家大堡当中,到了入夜,值守就加倍的严密起来。银可术本来每夜都要上墙头巡视,为统帅者,不是整天在帐中运筹帷幄就成。但是今夜,却是三个谋克联袂要找银可术商议军务,银可术才不得不推迟巡视寨墙的时间。
银可术的亲卫不耐烦的在议事大宅外面等着,算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,到时候陪银可术巡视完寨墙,大家轮班还能睡上多久。
里面堂上,不断传来声音。却是那三个谋克不知道今夜怎么了,喋喋不休的和银可术在商议一些细务,偶尔还抱怨两声,最夸张的是两个谋克之间还互相为了一点小事情发作起来,差点互相拔了刀子,还得银可术来排解。
本来银可术是可以简单斥退这些谋克们下去的,让他们不要用这点细务来劳烦于他。但是昨日夜里他才大发雷霆,镇住了银可术。这些谋克,他也不能全部得罪完了。只有耐着性子和他们纠缠在一起,半晌都不能从议事堂中脱身。
银可术心中只是奇怪,这些谋克都是厮杀场里面滚出来的爽快人。女真人也没那么多麻烦事情,今日怎么这么絮叨?他实在是将完颜设合马看得太轻了一些,却没想到,完颜设合马毕竟是宗翰的儿子,也是成长于军中,哪里有那么不堪!其自尊自傲处,比起常人还犹有过之,居然说动了这三个留守谋克,配合他行事!
一时间,银可术只是以为困守堡寨,是大违女真人征战习惯的事情,就连他,其实也微微有点不耐,这些谋克更是满腹牢骚,无非是借着发泄罢了。
想到此处,他就加倍的按捺住性子,跟这些谋克耗到底了。
在张家堡寨北门,值守主力,都是张家的新附军。在城墙上有数名女真甲士统帅,在北门口,还有一个银可术的亲卫蒲里衍领十余甲士看住堡门。非得银可术亲令,这堡门绝不轻开。
夜色当中,这些女真甲士在堡门内缓缓踱步,或坐或站,有的拿出腰间小刀在那里盘弄。互相之间只是偶尔低语一两句,连闲聊笑闹的心思都没有。
南下以来,谁会料到,无敌于天下的女真铁骑,居然有困守堡寨的这一日!连张家新附军,和奚王霞末麾下改编的那支常胜军,看着女真甲士的神色都少了几分往日恭谨。这些女真甲士胸中气闷,不用说更是加倍。
但是这些女真甲士差不多都参加过和萧言所领轻骑的那场血战,这一仗双方两三千战兵会战,打得实在比和辽人几万大军交战还要惨烈十倍。虽然不甘,但是这些女真甲士不得不承认,对面南军精锐,实在比他们差不了多少。他们这些下层甲士,当然不知道萧言已经将自己空出来就等着对手上门的军情,让他们以区区三个谋克的战兵和外面长围的数千南军精锐,还有那些重骑会战。女真人是能战不怕死,但是却并不是傻子。银可术的军令,虽然大家都觉得郁闷,但是还是得到了彻底的贯彻执行。
现在每个人都是期盼,宗翰的援军快点到罢,到时候大军出击会战,将眼前这些带给了他们空前羞辱的南军,全部粉碎!
夜色当中,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响,几个人都抬头,就看见十几骑女真甲士,骑在马上急匆匆的走了过来。那银可术的亲卫蒲里衍迎上去,大声喝道:“干什么的?”
堡门口火炬之下,他已经看清楚,正是他们女真本族儿郎。神态就忍不住放松了一些。那十几名骑士,当先的板着脸道:“奉银可术将令,出堡哨探!”
入夜以后,银可术还是放出了十几骑哨探,再去趁夜打探军情,无论如何,掌握战场军情总是不会错的。那些哨探才走最多半个时辰,银可术怎么又派出了一队哨探?
那蒲里衍心里觉得奇怪,伸手出来:“令箭何在?”
女真兴兵之初,传递号令,或者口传,或者用大箭。随着击灭辽国,缴获辽人军中器物侵多,也开始用令箭符牌了。银可术为了不让女真兵马私动,更是在这堡中下了死军令,没有他的令箭符牌,任何人不得擅自行事!
那十几骑这时已经走到了那蒲里衍旁边,突然唿哨一声,两三骑就从马上跳起,一把剪住了那蒲里衍的胳膊,还有人抵住了那蒲里衍的咽喉,让他呼喊不得。
这变故突生,堡门内女真亲卫都跳了起来,寨墙上也有人探头朝下看。那些张家新附军慌乱的就要鸣锣。十几个火把突然亮起,闪出后面一骑,火把照耀下,马上骑士,正是宗翰爱子,以他身份,足可称得上女真小王爷的完颜设合马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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